她

作者　倪小恩

模特　Jaly

攝影　Kira Kira

圖片　盈愉有限公司 授權提供

她坐在那輛老車裡的時候，陽光剛好從西邊撒了過來，彷彿舞台燈光一樣，就這樣從窗縫打在她的身上。

此時的她半側著身體，手輕輕擱在方向盤上面，眼神不知道聚焦在哪裡，或是根本就沒有在聚焦。

明明知道她在等我，但我卻覺得她等待的似乎是別人。

我上前敲敲窗戶，這時候的她才回過神來。

「抱歉，等很久了嗎？」我歉意的說。

她搖頭，一點都不在意的表情，「沒有。」

我們是在一場派對上認識的，她說她喜歡舊車，因為有懷念的感覺，但我清楚知道她懷念的不是車子本身，而是這輛車曾經帶給她的回憶，說穿了，應該是某個人給她的回憶，只是這場回憶中有著這台車。

她不太愛講過去，我也不曾追問過，愛情有時候就是這樣：你給了我現在，而我不問你昨天。只是到了後來，所謂的『不問』卻成了『無法理解』。

我們並沒有明確說要交往，也沒有特別確認關係，從某個時間點開始，會相約一起吃飯、一起看電影，而這些約會後都伴隨著一些親密的行為，除了發生關係以外，我無法跟一個心裡沒有我的女人發生關係，那樣太隨便了，即使這社會是如此的開放，但我就是維持著自己的原則。

某一夜，她突然失去了聯絡。

可笑的是我發現自己好像早就有這個準備似的，一點難過的感覺也沒有，不過還是會有一些擔心，我傳了些訊息給她，但她沒有回覆我。

直到隔天，她好端端的出現在我面前，我輕輕給她一個擁抱，而她沒有拒絕。

「你不問我去哪裡嗎？」她問。

「我的確想知道妳去了哪裡，但我不問是因為我不想給妳壓力，如果妳願意說我會很高興，但如果妳不願意說我也不會覺得怎麼樣。」

她垂下眼簾，沒有多說，整個人卻失神。

然後，她突然無預警地去旅行，就開著她那台舊車開始環島。

她每天都會發一張照片給我，有時候是城市的屋頂、有時候是一片海，或是某天小吃店的招牌，她沒有特別說什麼，但我知道她用她的方式來向我報平安。

直到三個月後，她再度回來找我，我發現原先白皙的臉被曬得小麥色，她整個人的氣色看起來更加得好，不需要靠化妝，整個人白裡透紅。

在我想開口問她這趟旅行她去了哪裡之前，她先開口回答了，「我把『過去』丟掉了。」

「妳捨得丟掉？」我問。

「老實說，很難，但我知道時間一直在走，如果繼續停留在過去，這不是很笨嗎？」她看著我，「而且我不知道你能等我多久。」

她的話讓我意識到，原來我不知不覺中在等她。

等待她的訊息、等待她的照片、等待她把心裡那個人忘記。

她主動牽起我的手，給了我一個笑容，凝視著那笑容，我這才清楚知道，此時她終於願意朝我走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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